开图展览|书香唐山|姜凤武:雨声
雨中听雨,所在之处不同,雨声自也不一样。“帘外雨潺潺,春意阑珊。罗衾不耐五更寒。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独自莫凭栏,无限江山。别时容易见时难。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。”李煜这位亡国之君,躲在屋内听雨,雨声入耳,尽是哀愁。而雨中听雨,更多的是雨中之乐: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苏东坡这首《定风波》,人在雨中,自得雨中之奇情。
时令不同,雨声带给人的感受也不同。“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。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。野径云俱黑,江船火独明。晓看红湿处,花重锦官城。”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,而雨则是生发的触媒。因此,杜甫感受中的春雨是细细无声。而韩愈体悟的春雨如是这般:“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。最是一年春好处,绝胜烟柳满皇都。”乍暖还寒,春意潜踪,雨声如酥,一语道破早春小雨的神韵。同样是雨声,秋雨之声与春雨之声大不相同。清代江昉《清平乐》这样写到:“怕听檐铁,雨打黄花节。况是青尊重话别,酒到愁肠先结。明朝分手秋潭,霜清月皎波寒。摇醒芦边归梦,一帆风送江南。”瑟瑟秋雨之中,朋友送别,寂寥之下,充满惆怅。
心境的差异,也让雨声染上了不同的感情色彩。郑板桥身为县令,心系治下百姓,因此,凄风苦雨中,他所听到的是:“衙斋卧听萧萧竹,疑是民间疾苦声。些小吾曹州县吏,一枝一叶总关情。”而闺中思念郎君的少妇闻雨声引起的联想是:“玉炉香,红蜡泪,偏照画堂相思。眉翠薄,鬓云残,夜长衾枕寒。梧桐树,三更雨,不道离情正苦。一叶叶,一声声,空阶滴到明。”雨声勾起愁思,以致长夜难眠。而满腔家国情怀的陆游,在其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》中这样写道:“僵卧孤村不自哀,尚思为国戍轮台。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冰河入梦来。”陆游写这首诗时已经六十八岁,但他在凄寒的冬雨中,从雨声生发的不是凄苦哀愁,而是纵横沙场,报效囯家的悲壮豪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