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游》趣谈：妖怪为何永远吃不到唐僧肉？

大多数妖怪似乎都想吃唐僧肉，但有一个奇怪现象令人深思，就是他们即使捉到唐僧，也不会立即吃掉，而是希望先抓住孙悟空再吃。妖怪们对此的解释是，吃唐僧肉很简单，只是怕他的徒弟们来吵闹，尤其是孙悟空。但这里面就有一个悖论：他们只要怕孙悟空来吵闹，就永远吃不到唐僧肉。

   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消息被风传了五百年，没有一个妖怪不知道。那妖怪们也一定知道，孙悟空偷蟠桃、盗御酒、窃仙丹的传奇故事。太上老君对此所做的技术鉴定结论是，孙悟空吃了这些东西，早已是金刚不坏之身，因为连太上老君自己的八卦炉都没把他怎么样。所以，妖怪们即使抓住了孙悟空，也拿他毫无办法，任何要把他消灭掉的企图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。对于这一点，妖怪们应该也不傻，不会不知道。

    所以，事情的真相是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不是真的想吃唐僧肉，一切都是如来搞的恶作剧。如来早已为他们定好了规矩：唐僧肉好吃，但是不能吃。

    《西游记》第35回里写到，唐僧师徒走到平顶山莲花洞，遭遇金角、银角两大王，孙悟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其捉住。正要赶路，却被太上老君拦住讨要他的宝贝。太上老君说：“葫芦是我盛丹的，净瓶是我盛水的，宝剑是我炼魔的，扇子是我扇火的，绳子是我一根勒袍的带子。那两个怪，一个是我看金炉的童子，一个是我看银炉的童子。只因他偷了我的宝贝，走下界来，正无觅处，却是你今拿住，得了功绩。”

    孙悟空觉得这也太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了，太上老君自己管教不严，现在还有脸来要宝贝，所以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，声讨说：“你这老官儿，着实无礼，纵放家属为邪，该问个钤束不严的罪名。”

    太上老君身为天庭的宗教领袖，在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束手无策，最终被如来比下去，在仙界的声誉上大打折扣。对此，太上老君一直耿耿于怀，很不服气。别的神仙都向法力无边的如来伸出了橄榄枝，唯其马首是瞻，在唐僧取经一事上积极捧场，为如来出人出力，提供81难所需的大部分反派演员，并始终对如来的计划守口如瓶。但太上老君身份特殊，他表面的和气只是一种假象，他在内心深处并不买如来的账。所以面对孙悟空的质问，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，对如来的计划也几乎全盘托出，他说：“不干我事，不可错怪了人。此乃海上菩萨问我借了三次，送他们在此托化妖魔，看你师徒可有真心往西去也。”

    至此，谜底已揭。孙悟空恍然大悟，但也恼羞成怒。

    其实，取经、降妖、捉怪，就如同孩子们玩的“警察抓小偷”的游戏。当然，游戏之外的人们会对此一笑了之，比如如来，他是最有资格置身事外发笑的人，因为就是他制订了这个游戏规则。可是正在玩游戏的孩子们却很容易入戏，会认为那就是生活，而他们必须在游戏规则之内生活。这规则最重要的部分，就是唐僧肉好吃，但是不能吃。

    这个游戏规则适用于所有如来计划内的妖怪，他们是各路神仙的坐骑（比如文殊菩萨的青狮，普贤菩萨的白象，观音菩萨的金毛犼，太上老君的青牛，寿星佬的白鹿，太乙救苦天尊的九头狮子等）、宠物（比如太阴星君的玉兔，观音菩萨莲花池里的金鱼，如来佛灵山脚下的黄毛貂鼠等）、家奴（比如给太上老君司炉的金银二童子，给弥勒佛司磬的黄眉童儿等）、亲戚（比如托塔天王的干女儿白毛老鼠精、西海龙王的外甥小鼍龙等）等，有时好战的神仙（比如天庭二十八宿中的奎木狼）也会忍不住下界过把瘾。他们表面看起来都凶神恶煞，志在必得，不遗余力，其实都被如来打过招呼：吓唬吓唬唐僧就行，谁也不能动真格地吃了他！

    这类妖怪都有很硬的后台，所以如来要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。众所周知，他们最终都全身而退，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。

    还有一些规则外的妖怪，他们实力超强，但对于他们来说，唐僧取经更像一场“星光大道”式的选秀，弱的被PK掉，强的则被选上来。比如黑熊精（被观音收为她的守山大神，做了门卫）、牛魔王罗刹女红孩儿一家（三妖皆被收编，其中红孩儿还被观音收为善财童子，做了会计）、六耳猕猴（此妖实力颇强，但被孙悟空妒杀，如来感到可惜）、大鹏金翅雕（此妖实力超强，虽不太听话，但被强留为护法，做了保镖）。他们不是来吃唐僧肉的，而是来打擂的。他们需要一个舞台作秀，他们需要成功晋级。而这场选秀活动的主办方正是如来。

    剩下的一些规则外的小妖怪，他们是自然界的精灵，没有编制。他们没有编制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实力还不够强，还没有进入神仙主考官的视野，所以对整个计划构不成威胁，比如白虎岭的白骨精，车迟国的虎、鹿、羊三位“大仙”，女儿国的蝎子精，祭赛国的九头虫，盘丝洞的蜘蛛精和蜈蚣精，隐雾山的花豹精，金平府的犀牛精等。这些妖怪，才是真正打心眼里要吃唐僧肉的，可他们与孙悟空比起来实力很弱，不堪一击。所以，他们无一幸免地都被孙悟空打死了。他们都是规则外的牺牲品。如来以妖治妖，并不吃亏。

    所以，取经路上虽然妖怪众多，但唐僧永远是有惊无险，谁也吃不到唐僧肉。

作者：西乔木